我是個很會做夢的人。我說的不是白日夢的那種夢,我指的是夜裡睡覺頭腦卻沒真的放棄運轉而出現奇奇怪怪情節與鏡頭的那種夢。

夢的內容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天馬行空不知所云者有之,配合當時生活遭遇「應景」者亦有之,大約各半。關於前者,我對於各家解夢或心理分析既不擅長亦無興趣,而且事實上因為內容荒誕而無條理章法,大多數已不復記憶,因此也無法多談。至於日有所思(所感/所遭遇/所懼怕)夜有所夢的部份,因其與當時心之所繫貼近,醒來後愈回想愈發深刻,多數不容易遺忘。

隱約的記憶中,小時候曾反覆做個一個類似的夢。夢中的我在一像是大的地下水道的空間中游泳,水道的盡頭有一大閘門,我在夢中費力地抵抗水的壓力,使勁要將閘門推開。我很小時就會游泳了,因此在水裡並不害怕;但胸口被水壓得悶悶的感覺,以及整個人浸在水中的不踏實感卻在夢醒後還留著。到底是什麼事讓那麼小的孩子情緒有這麼大的波動?並且把感覺帶進夢裡又帶出夢外?我實在不記得了。但我印象中彷彿是在一些人來瘋的歡樂過後,興奮得飛上雲端的小姑娘在人群散去後無法立刻降落回地面,在那樣的夜晚容易做這類的夢。也許是夢將小朋友形容不出的那份失落,具體地化為一些情境,並且將心裡的悵然,轉為實際的身體的感覺,化不能懂且說不出的無形的壓力為可理解的、能向爸媽抱怨的有形的不適吧。

升高三的暑假中,社團裡一好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從以為她只是蹺家到在電視新聞報導上看到結果,心裡的衝擊和一想到就不能停的淚水是我此生至今少數傷痛的回憶之一。整個高三和大一的前半年,我多次夢見她。每個夢的「故事情節」或有不同,但總之是被我發現她只是假死而已。夢的內容懸疑離奇,但分開來看,每一段皆是不可多得的推理小說橋段。夢裡的她或是一如生前般內歛平和,或是婉言安慰我,但最後她都是一定要繼續「假死」,說什麼也不願意「活過來」。我與她只是相熟友好的同學,也許可再加上我是她的崇拜者,尚且苦心在夢中為她安排;她的家人以及同班朝夕相處的同學,又會是多麼神傷?而她也一樣地入夢嗎?(待續)


《舊作於2003.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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